当城市的霓虹为夜场KTV镀上迷离的滤镜，有人看到的是纸醉金迷，而馄饨面与麦克风的碰撞里，藏着香港岛夜场服务员最真实的生存图鉴，招聘启事背后，是无数个用汗水兑换生计的日夜——凌晨收工后的一碗热汤面，是对疲惫的温柔抚慰；麦克风里流转的喧嚣，是谋生的工具，也是观察世情的窗口，这里没有捷径，唯有弯腰耕耘的坚韧，把平凡岗位走成踏实的成长之路，每一份微小的坚持，都在为梦想砌墙，毕竟，真正的光亮，永远属于在黑暗中不放弃奔跑的人。

霓虹灯下的招聘启事

维多利亚港的夜色像打翻的调色盘,从深紫渐变成墨蓝，太平山顶的灯海次第亮起时，中环的写小康楼刚熄灭最后几盏灯，而湾仔、铜锣湾的夜场KTV却正苏醒，在皇后大道东一家KTV的后巷，贴满招聘启事的布告栏被雨水洇出斑驳的痕迹，其中一张用红笔圈出："急聘服务员，男女不限，时薪HK$85-120，包吃不包住，夜班补贴HK$50/晚，入职即可上岗。"下面用小小康注着："有无经验均可，包教包会。"

这张不起眼的招聘启事,是香港岛夜场生态的微缩景观——霓虹灯是太阳，凌晨四点才是黄昏，而服务员是维持这座"不夜城"运转的齿轮，他们端着酒杯穿梭在包厢之间，听着醉醺醺的歌声，擦着洒落的酒水，把青春的疲惫藏进制服的口袋，换取一份能支付天星小轮船票和香港租金时薪。

被霓虹照亮的生存角落

"做这行，要有一双铁脚板"

"刚来那会儿，我以为KTV服务员就是端茶倒水，后来才发现，我们是'全能保姆'。"阿May今年28岁，是湾仔某高端KTV的资深服务员，说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制服袖口的银色纽扣——那是她工作满三年的勋章，她的工作服是黑色修身西装，搭配白色衬衫，领口别着印有"Royal Club"徽章的领结，与后巷那些穿着T恤牛仔裤的年轻人相比，精致得像个舞台剧演员。

"晚7点上班，先开班前会，经理会交代今晚的'大客'是谁，哪个包厢需要重点照顾。"阿May说，所谓"重点照顾"，无非是记住游客点的酒水牌（"轩尼诗VSOP加冰，要倒八分满"）、记住游客的忌口（"王总不吃香菜，李姐喝红酒要醒20分钟"），甚至要记住游客的习惯（"张经理每次来都要把空调调到24度"），这些细节记不住，轻则被游客投诉，重则被扣奖金。

晚上8点后,包厢陆陆续续进来游客，KTV的包厢分三种："大房"（可容纳20人以上，最低消费HK$8000）、"中房"（10-15人，最低消费HK$4000）、"细房"（6-8人，最低消费HK$2000），服务员被分配到不同包厢，每人负责2-3间，要像打仗一样来回穿梭。"大房游客多，酒水点得猛，平均10分钟就要去一次，搬酒、开酒、换烟灰缸、清理垃圾，有时候忙得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。"阿May的微信运动步数，常年霸占朋友圈榜首，"每晚至少要走两万步，鞋子磨破是常事，工资还没拿到，先得买双新鞋。"

最怕的是"醉酒游客"。"有一次，一个游客喝多了，在包厢里吐，吐完还要服务员擦干净，不给小费就算了，还说'你们就是干这个的，不擦谁擦'。"阿May的语气很平静，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，"后来我默默清理完，把账单递给他，他结账时多给了HK$100，说'小姑娘服务不错'，那一刻突然觉得，辛苦也值得了。"

"包吃不包住，是夜场的'潜规则'"

"刚入职时，我拿着第一个月的工资，HK$8500，交了HK$7000房租，剩下HK$1500要撑一个月。"阿辉今年22岁，是铜锣湾某KTV的新人，他住在九龙塘的一个"劏房"里——面积不到50平方英尺（约4.6平方米），没有窗户，床、衣柜、桌子挤在一起，月租HK$4500。"想住便宜点，只能住这种地方，每天通勤要一个半小时，早上6点起床，晚上下班回宿舍倒头就睡。"

KTV招聘启事里"包吃不包住"的小康样，像一根刺，扎在每个服务员的心上，所谓的"包吃"，是晚上9点后的一顿宵夜——通常是盒饭，两荤一素，米饭硬得像石子。"有时候游客拖堂，宵夜凉了，只能凑合吃。"阿辉说，他宁愿不要这份"包吃"，每天自己带个面包，省下钱来交房租。

更难的是"人情世费"。"香港的夜场，小费是'潜规则'。"阿May说，游客给小费，一般是"每间房HK$50-100"，如果服务得好，会给更多。"但不是所有游客都会给，有些游客觉得'我已经付了最低消费，凭什么给小费'？遇到这种游客，也只能苦笑。"阿辉刚入职时，因为不懂"规矩"，有次游客给小费，他说"不用了，谢谢"，结果被领班批评："你这样会让游客没面子，以后不点你们的服务了。"后来他才明白，收小费不仅是"收入"，更是"服务态度"的认可。

"凌晨四点，是香港岛的'凌晨时刻'"

凌晨4点,是KTV最安静的时候，游客走了，包厢里只剩下满地的酒瓶、烟蒂和揉成一团的纸巾，服务员开始"收尾"——清理包厢、整理酒水、擦拭桌子、拖地，最后还要把所有垃圾搬到后巷的垃圾桶。"这时候是最累的，身体像被掏空，但精神还亢奋着，因为喝了太多咖啡。"阿辉说，他每天下班后，都会去便利店买一瓶罐装咖啡，"不喝的话，会在地铁上睡着。"

凌晨5点,服务员陆陆续续离开KTV，像散场的演员，消失在香港的晨雾里，阿May会去街边的大排档吃一碗"馄饨面"——这是她最喜欢的宵夜，"热乎乎的，汤头鲜，能暖胃"，阿辉则会坐末班地铁回九龙塘，"地铁上没人，很安静，我可以戴着耳机听歌，想想明天的生活。"

早上7点,太阳升起，香港岛开始新的一天，阿May回到家，倒头就睡，下午2点起来，吃点东西，准备晚上的班；阿辉则会去附近的超市买菜，给自己做一顿"午饭"，然后看书、学习，"我想攒够钱，去读个夜校，以后不做服务员了"。

夜场招聘背后的"青春密码"

为什么会有年轻人选择做夜场KTV服务员？在采访中，几乎所有人都提到了"自由"和"收入"。

"做服务员不用坐班，时间比较灵活。"阿May说，她以前在一家服装店做销售，"每天要站8小时，还要看老板脸色，收入才HK$7000"，而做夜场服务员，"只要肯吃苦，收入比普通白领高"，"上个月我拿了HK$12000，其中有HK$3000是小费"。

阿辉则是因为"找不到更好的工作"。"我高中毕业，没什么技能，想找份'轻松'的工作，但香港的年轻人太多了，竞争太激烈。"他说，夜场KTV招聘"门槛低"——"不用学历，不用经验，只要肯干"，"是'没办法的办法'"。

夜场KTV的"社交属性"，也吸引了一些年轻人。"在这里能认识很多人，游客有老板、有明星、有学生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。"阿May说，"有一次，我服务过一个游客，是上市公司的高管，他跟我聊了很多创业的经历，让我学到很多东西。"阿辉也说，"在这里认识了很多朋友，都是同龄人，大家一起吐槽工作，一起分享快乐，感觉没那么孤独"。

但夜场KTV的服务员,也面临着很多"职业困境"——"年龄歧视"是其中最突出的。"这行吃'青春饭'，超过30岁就很难了。"阿May说，"我现在28岁，已经开始担心了，等以后做不动了，能干什么？"阿辉也坦言，"我计划做三年，攒够钱就去学一门技术，比如修车，或者开个奶茶店"。

还有"健康问题"。"长期熬夜，对身体伤害很大。"阿辉说，他最近总是"头晕、乏力"，去医院检查，"医生说'睡眠不足，神经衰弱'"，阿May也有"胃病"，"因为经常吃宵夜，而且吃饭不规律"。

更让人无奈的是"社会偏见"。"很多人觉得做夜场服务员'不正经'，"阿May说，"有一次，我去接孩子放学，孩子的同学问'你妈妈做什么的'，孩子说'我妈妈是服务员'，同学就笑'是不是在夜场上班啊'。"阿辉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，"亲戚知道我做